第15章逃脱之法-《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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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众人皆是整夜未睡,精神又一直高度紧张,双方对峙到此刻均已是疲乏至极,尤其是被挟持的杨贵与裘德远,既累且慌,情绪已临近崩溃的边缘。黎明时分夜色最浓,辰年他们插在崖壁上的火把已然燃尽,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那暂时主事的向校尉灵机一动,见状就趁机说道:“两位,我叫人过去给换上新的火把吧。”
说着便命人去取新火把给辰年两人换上,过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与一个黑衣人举着火把从人群后出来向崖缝口走过来,其余的官兵纷纷给其让路,本一直站在前面的向校尉更是不露痕迹地往后面退了退。
辰年瞧出其中似有蹊跷,忙大声喝道:“不用!”
那举着火把的两人却置若罔闻,眼睛盯着辰年仍慢慢地往崖缝内走来,口中说道:“这位姑娘莫要多心,咱们就是想给两位换支火把。”
辰年猜到那火把似是有些问题,没准就燃了什么药物,便将手中的匕首往身前杨贵的脖颈处又压了压,冷声喝道:“停下,把手里的火把远远扔了,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这两个人!”
那黑衣人闻言停了下来,可那个军官许是见挟持着裘德远的陆骁一直沉默,便当他人还好欺一些,便仍是又往前迈了一步。谁知陆骁那里沉默却不是为人好欺,而是他早已等得失去耐性,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那军官迈出的脚掌尚未落地,就听得裘德远那里忽地惨叫了一声,鲜血从他颈侧喷射而出,脖颈已然是被陆骁手中的弯刀割断。
事发突然,莫说是围在崖缝外的众官兵都愣住了,就是辰年一时也傻了眼。她刚刚不过是一句威胁之辞,万万没有想到陆骁竟这样“听话”,对方又走了一步,他就真的一刀把裘德远给杀了。
片刻之后,那些官兵最先反应过来。长官就在眼前被杀,众官兵再也顾不上管那个身份神秘的大总管性命如何,齐齐怒吼一声冲杀过来。辰年心中一惊还不及反应,身旁的陆骁已是又干脆利落地给了杨贵一刀,然后用手拎住她颈后的衣领,脚用力向崖壁一踏,带着她平地拔高了丈余,挂在崖壁上。
支支利箭就在两人脚下嗖嗖飞过,陆骁单臂用力将辰年往自己背上一甩,喝道:“抱紧!”
辰年慌乱中顾不上太多,忙用四肢将自己紧紧巴在他的背上,瞧他仍如猿猴一般在狭窄的崖壁之间左右跳跃,看情形竟似想着要顺着崖壁向上逃,急得忙大叫道:“不能往上!要被人射成刺猬的!”
若说在下面时对方因怕误伤自己人而有所顾忌,此刻两人忽地往上而去,那可就成了活箭靶子。果然就见底下的官兵皆调整了方向,引弓向上射来。陆骁手中弯刀拨落了不少,还有一些就紧擦着两人身侧划过。
辰年的肩头险些被箭射中,利箭射穿衣衫紧擦着肌肤划过,再往内偏上一分就要见血。她恼全是陆骁为人二愣才导致两人落入如此被动地步,见他不听己劝,仍是要一意孤行地往上攀爬,怒道:“陆骁,你要找死不要带着我,这上面根本就出不去!”
陆骁却是一愣,趁着夜色将身形暂时掩藏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之后,转头问辰年道:“为何?爬到上面崖顶上不就出去了吗?”
辰年被他气得快要吐血,仰头指了头顶仍黑黝黝的“一线天”给他看,无奈说道:“此处高有百丈,越到上面越是陡直,岩壁光滑如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就真是只猿猴投胎也爬不上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耽误,“一线天”内已堵满了官兵,两人纵使想要再下去也已不能。若不是还记着他是特来救自己的这份恩情,辰年掐死陆骁的心都有了。
陆骁却低低地冷笑一声,说道:“爬不爬得上去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说完将手中的弯刀往腰间一别,寻到崖壁最窄处,手脚撑住两面崖壁又往上飞快地爬去。因两人此时爬得已高,夜色又浓,只靠着底下的火把已是无法照清两人的身形,那些官兵明知道这两人就在崖壁某处,却一时奈他两人不得,只能堵住了两头出口,站在崖底纷纷叫骂起来。
换在平时,辰年必然不肯在口舌上吃半点亏,可到了此刻也没了脾气,自嘲道:“听听,已经骂到第八辈祖宗了,你可知道你那祖宗叫什么?”
陆骁略停了停,偏头想了片刻,竟然答道:“台。”
辰年被他气得无语,索性紧紧地闭了嘴,不再言语。陆骁便也不再说话,只闷声往上爬去。辰年伏在他的背上,忽地想起那一日封君扬也是这样背着她爬上矮崖,虽情形不尽相同,却是一样的生死险境,只是不知道他此刻如何,可还安全。照壁山那地方临近飞龙陉,又被清风寨特意清理过,大型的野兽很少去那里,只要不被敌手发现,他这一夜的安全就不会有大问题。待天亮,他的人自会有办法寻到他,那就更不用她担心了。
她这样忽地沉默下来,陆骁初时还觉得耳根清净,过不一会儿却又有些不习惯,忍不住出声问她道:“你在想什么?”
辰年恍了恍神,将思绪从封君扬身上收回来,闻言讥讽他道:“想等到天亮后我们藏不住身形,你是打算张开翅膀在众人眼皮底下飞出去,还是就此在这崖壁上做窝,在这里安家落户。”
陆骁本就不喜和她这样奸诈油滑的人打交道,若不是应了穆展越要保护她,早就把她丢下去了,现在又听她说这样的话,他虽不大懂汉语的博大精深,却也听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十有八九是在骂他。
他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愤愤道:“要骂人就骂,还绕什么圈子!”
他口中说着,手脚却是不停,不一会儿工夫就又上了七八丈高。两侧崖壁从这里陡然变窄,其宽度只余两尺。可就从这里再往上,崖壁却又忽地向两侧分开,纵使陆骁伸直了手脚也无法再撑住两侧崖壁。他从下方看这崖壁还当上面会越来越窄,万万想不到造化竟然如此神奇,相互贴近的崖壁竟会又在半路里两相分离。
到了此刻辰年倒也忘了害怕,这个宽度她已能自己撑住两边崖壁,便从陆骁背上跃了下来,自己稳住身形后又往旁侧退了几步,讥笑他道:“爬啊,你不是说爬不爬得上去都是你说了算吗?”
这样陡峭光滑的石壁,四下里连根藤蔓都没有,还真是连猿猴也爬不上去了。
东侧天空已经渐渐泛白,“一线天”内光线虽暗,却也早晚会亮起来,到时两人被困在这半山腰里,上,上不去,下,又下不得。若是官兵中有臂力强劲的神箭手,他们两个可真是要死路一条了。
陆骁此刻也觉得自己之前太莽撞了,可又不愿向辰年服软,便说道:“你过来,我带着你下去,大不了杀出去就是。放心,纵使我死在这里,也会让你活着出去。”
他这样一说,辰年心中反而没了气。想着这人全是因着救自己才落到这般地步,她实在没有立场再去怨他。辰年低声说道:“你不用管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冲出去吧。”
陆骁却摇头说道:“不行,我既然答应了你义父保护你,就要说到做到。不要废话,快点伏到我背上,趁着黑我们下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辰年想了想,却说道:“虽说都是要下去,可怎么个下去法还得想一想。”她低下头去看“一线天”内的那条火龙。虽两侧入口处都堵满了人,但明显是南侧那边人更多一些,想来对方是预料他们会向南逃,“我看不如这样!”辰年凑近了陆骁,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这一次陆骁并未与辰年拧巴,而是点头道:“好,你先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待得了辰年的保证,他才绕过辰年往南侧出口快速攀爬而去。身后没了辰年这个负担,他的身手一下子灵活了许多,忽高忽低的,在两侧崖壁间辗转腾挪,眨眼工夫就出去了老远。
崖底的官兵正等得不耐烦,偏偏天一直大亮不了,无法看清上面的两人到底藏身何处,也只能将两端出口死死守住,又安排了军中射手等在崖底,一旦发现辰年与陆骁两人的身影便予以射杀。
就在这时,忽有细小的碎石土块从上面坠落,像是被人无意间踩落的,沿着崖缝一路向南而去。很快就有士兵发现了这情况,高声叫道:“往南边去了!贼子往南边去了!”
那向姓军官闻声仰头看过去,果然见极高处的崖壁上似有一个黑影向着南边而去,便忙命弓箭手赶往南侧,一定要将匪徒射杀在崖壁之上。众多士兵听令往南边出口处奔去,北侧的守卫顿时薄弱了许多。
不一会儿工夫,陆骁悄无声息地去而复返,向着还等在原处的辰年咧嘴一笑:“好了,咱们走吧!”
辰年二话不说跃到陆骁背上,说道:“先走高处,尽量晚些惊动他们。”
陆骁微一点头,负着辰年竟又往北而来。此时天色虽已朦胧见亮,可底下官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侧出口,谁也料想不到辰年两个竟会走回头路。北侧出口处的一名士兵无意间抬头,赫然发现那两个贼子就在自己头上十几丈的地方。他震了一震,这才慌忙叫道:“在这里!贼子在这里!”
“下去!”辰年急声指挥陆骁道,就见陆骁双脚往石壁上猛地一点,借力往前跃起,如大鹏一般从崖壁上飞落下来。辰年人在半空中也没闲着,将手中扣着的数枚飞镖以天女散花的手法打出,顿时就将下面的五六个士兵击伤。
就趁这么一个空当,陆骁手舞弯刀已带着辰年冲到了“一线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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